安宁的生活绣球花花期将过的时候,我终于也有了一盆,忧郁淡淡的紫色,半颔下颚,花瓣轻轻垂下彼此覆盖,仿佛在说,我累了。仍旧每天给它浇点水,像喂养一个病中虚弱的老人,并不能清晰地知道,花期过去等待它的会是什么。房间里的蛐蛐儿和外面的蝉一唱一和,一声更比一声长,似乎白昼也被拉长了。又或是我太过无所事事,常在临睡前想到次日同样的一天,感到抗拒。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时而晴,时而雨,雨过后天空隐约显现高蓝的迹象,我躺在沙发上,说,今天的天很好看嘛。大概是躺过来的,每天六七点间起床,下楼吃了早餐和药,躺在沙发上,随便看个什么电视,中途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再醒来,去洗手间,被镜子里苍白的脸吓一跳。睡觉仿佛是件体力活路,很消耗,每次睡醒脸色都特别疲惫难看,已经持续了很久依然不能习惯。午饭后睡觉时间拉长到两个小时甚至更多,直到脖子里爬满汗水,才支撑着起来,在床边坐一会儿。那一小会儿是腾给晕眩的空间,然后又慢慢下楼。四川今年天气不十分热,或许是因为我呆在空调房的缘故,间或有大雨消暑降温,每天总有一会儿,身体难受得必须烧一个热水袋抱着。半夜里总是被呻吟声扰醒过来,然后发现是自己在疼痛,腰和尾椎髋骨如被乱刀剁烂再放在铁板上翻烤,发出焦灼的刺耳的喊叫。如果外面是漫天大雨,就在呻吟中悲情地想到,自己像个末期癌症病人,在孤独和痛苦中苦熬着。只能想尽量多吃些使身体壮些,应该会好很多,但体重徘徊不肯上去,而且稍微胃胀就心惊胆战。去年狠狠饿过之后,食欲消退了大半,医院医生都只好给我开食道癌病人服用的纯流质营养剂。是在这一年,感觉到拖了十几年的病体突然衰弱下来,就像跨过某个临界点,变得越加棘手和糟糕。昨天夜里本来打算早睡,白天倒腾一下遥控器和机顶盒就累得面无人色,结果迷迷糊糊趴在床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含混不清地哭了一阵。有时在想,不知道史铁生后来那些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总是尽量记录下那些平静的略带遗憾却绝不绝望的瞬间,我曾经也靠着树木天空花朵和一点微小而精致的快乐以及与久别的朋友谈笑风声熬过很多艰难时刻,但难以抵挡更艰难的还是来了。是暂时的吧?不会越来越坏的,不会的。我反复这样宽慰自己。不喜欢的人,直接告诉对方,你不要来了。喜欢的人,也没有更多话说,只是静静看着,默默守着。新书将出,封面是白的,今年另外还签了两本,放心,都是存货,无力新写。然而读者我似乎也不想要更多了,少少的就好,已经在的,一直在的,足够彼此陪伴和安慰,因为你们懂,你们懂得,无需安慰就是最大的安慰。新的读者,需要大量时间去达成默契,我不太有耐心和精力。想一想其实还是很幸福地在活着,吃得到美味的食物,看得到好看的电影,像猪一样呼呼大睡。我的小多肉甚至讨人喜欢地开了一朵花。因为不再执着于对远方的追寻,时光突然变得安详缓慢,空气里缓缓奏响一支安眠曲。用很多个破碎的时间间隙,重读完了毛姆的《面纱》,凯蒂嫁错了人,又爱错了人,从地狱般的霍乱地区全身而退,内心有了近乎淡漠的清明,既非有情也非无情,她开始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安宁的生活。3月24日开通公号4月25日开通原创5月12日开通赞赏多谢一路陪伴沈熹微病居家中撰文为生出版随笔集小说集在这里分享文字和生活低处盛开bluesxw 夏日安好 赞赏 人赞赏 北京白癜风医专科医院 北京看白癜风效果最好专科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