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8-26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61 次

江小燕的故事

余萌萌杜骏飞

年初秋上海的万国殡仪馆,著名翻译家傅雷与其妻子朱梅馥的尸骨静静摆放在这里。8月3日,继逢造反派抄家,夫妇二人在受了四天三夜的批斗及凌辱后,于江苏路弄5号住所“疾风迅雨楼”双双自杀身亡。

事发之后,朱人秀电话通知了受困北京的傅敏。傅敏当时也在批斗之中曾两度自杀,就只能委托舅舅全权处理。可傅雷是非正常死亡,待遗体在西宝兴路万国殡仪馆解剖后火化时,舅舅朱人秀自身难保也被隔离审查了。一段时间傅雷夫妇的骨灰竟无人敢认领。在那个年月,这叫“自绝于人民”,是不能收留骨灰的。

就在傅雷家族的人束手无措时,一位带着口罩的姑娘来到殡仪馆,自称是傅雷的干女儿。这个姑娘就是偶然在学琴时得知傅雷夫妇噩耗的江小燕。江小燕与傅雷夫妇素不相识,只是读过夫妇的著作,以及观看过他们儿子傅聪的钢琴演奏。她见到已经火化的尸骨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没钱给傅雷夫妇买骨灰盒。于是江小燕又想方设法找到了朱人秀。在江小燕说明来意后,朱人秀看着这个可疑的戴着口罩的姑娘,问她姓什么,江小燕回答说姓“高”,朱人秀问她住在哪里,她也不肯说。眼见这姑娘如此神秘,朱人秀有点不放心,把钱交给外甥张廷骝,让他陪着这位“高姑娘”去买骨灰盒。

几经辗转,江小燕成功将傅雷夫妇的骨灰领出,在骨灰盒上写上了傅雷的原名傅怒安,送到永安公墓存放。

在那个所谓“群众专政”的黑暗时代,当人们对“自绝于人民”的傅雷一家避之惟恐不及的时候,她默默站出来,收存了傅雷夫妇的骨灰。

傅雷夫妇合影

然而,这并不是江小燕第一回做如此危险的事。年,十九岁的江小燕从上海第一女子中学毕业。彼时全国正在掀起打倒右派的活动,因学校的“右派分子”还不够数,便把女教师柴慧敏打成“右派”。可柴的“右派言论”不够数,便需要与她关系密切的江小燕的揭发。江小燕不肯从命,然而这依然没有改变柴慧敏的命运,柴依然被划成了“右派分子”,而江小燕被罚在同学面前,接受同学们的批判。因为她尚未走上社会,算是学生,因此学校“宽大”处理把她算作右倾分子,在期高中毕业鉴定会上写下八个字:“立场不稳,思想右倾”,还加上了一个政治品德“差”。在当时那个年代,这样的毕业评价直接断送了江小燕的前程——没有用人单位敢接收她,也没有大学肯录取这个学生。那“反革命”的可怕名声在断送她的前程时,也耗尽她的青春——此后的悠悠岁月里,她与爱情无缘,一直独身。

断了前路的江小燕一直在家困窘度日,她的义举最终也没能挽救柴慧敏。在文革中,女教师跳楼自尽。江小燕后来回忆道:“我的良心是平安的,因我并未参与她的‘被死’”。

而江小燕在万国殡仪馆冒领傅雷夫妇骨灰的事还没完,她做出了一件更加大胆的事情——给时任总理周恩来写了一封“小民求告信”,反映了老百姓和名人因遭批斗而自杀的遭遇,希望总理管管这种局面。正是这封信,引起了后来真正的追查大案。

天不遂人愿,江小燕的求告信并没有顺利到达周恩来那里,而是被上海市公安局的造反派截获。她因替“老右派”鸣冤叫屈而被打成右派,被人抓到正泰橡胶厂的民兵营里。

被抓之后,江小燕与主审的工人“斗智斗勇”,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头脑简单、心地单纯善良、不懂政治、热爱艺术,近于书呆子那样的女学生,女青年”。

审讯者问:“傅雷是现行反革命,你知道吗?”

江小燕回答:“我看好像不太像,虽然我从没见过傅雷,不过我小时候一直看《新少年报》,其他书什么的,书上说的反革命都是戴太阳镜,鸭舌帽,在井水里下毒,往大机器里房炸药,搞破坏,傅雷做过这种事吗?”

审讯者一时语塞,江小燕又反问:“替人家收骨灰,落葬,这总不能算是缺德的事吧?”她之所以突出“缺德”二字,是因为她清楚地了解中国工人阶级的忠厚善良,因此要努力让话题远离“政治”。而江小燕这一系列机警的反映,在后来自己被“定性”的问题时起了重要的作用。

当然,审讯的过程并不是一直和风细雨,可江小燕一直保持努力、柔和的态度和温和的细语,因此审讯的氛围也逐渐缓和。

最终主要审讯者向江小燕说:“你这个人啊!真实又简单又复杂,你很义气……比我们讲礼貌。”

逃离了牢狱之灾的江小燕却迟迟走不出黑暗的笼罩,当时政治运动的背景和几次三番被“审判”的经历在她心中投下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只要听到自家楼下弄堂里的汽车喇叭声,江小燕的心便狂跳,因为她被抓时就是坐着汽车离家的。

过往的经历带着她走入了一座吞噬之城,被戴上“右倾“帽子的她就在这里埋葬了自己的青春。

年傅雷追悼会

年,江小燕46岁,她选择报考上海第二教育学院中文系本科班,两年后以优异成绩毕业,终圆大学梦。

后来,江小燕从生产组跨入上海电视大学总部编辑室,担任报纸副刊编辑。再后来,她被调入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然而直到退休前也没有评到高级职称,而是保持“助理研究员的身份”,而原因则是19岁时柴慧敏一事及29岁时傅雷一事留下的“污点”。

为此,江小燕并不感到后悔,“因为一个人内心的平安是人和名利所换不到的……余身心之宁然,净然,此万金所难易,则何悔之有?”

年,傅雷的次子傅敏来到上海,与58岁的江小燕见面。两人说起尘封的往事,不禁潸然泪下。在傅敏想要表示谢意时,江小燕则马上谢绝,表示自己并不求酬谢,自己最需要的还是自尊。出于礼貌,她接受了傅聪音乐会的入场券,却在散场时默默离去,此后多年一直对傅家的感谢之情淡然避让。

“我既然能在他们恶运覆顶之际为之申诉,当然也能对他们今天的家声日隆视若无睹,这往往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她说这句话时,眼睛已不如十几岁的小姑娘明亮,却一如既往,看得透彻。

年,傅雷夫妇在《命运交响曲》的伴奏下,由傅家人的护送下魂归故里,落葬于上海浦东福寿园海港陵园。

江小燕可能并不符合我们对“女英雄“的一般想象,她平凡,脆弱,细声软语,面对混乱局面的时候也会害怕,但是能在人人自危、处处为敌的大环境下依然保有自己的善良,哪怕声量不大,也足以撼动人心。

放眼望去,日活跃度以亿级计量的社交平台上,并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国家的未来、政治制度的设计,以及所有人的权利。一个公民的苦难,也难以引发大众的兴趣,而明星的一场婚变,立马引来无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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